【荣方】梦魂不到关山难
【甜一发完,不知为何首页和tag显示不出来系列】
【坚持不懈站荣方】
warning:捋不清的时间线和不存在的世界
合该有一场雨落下来。
凶狠的,不留情面的,侵犯这座城市的哪怕每一处边角。
黑色的云遮住白色的天,雨中的上海迎来黑暗只需要一瞬的时间。
方孟韦推开窗,寒意夹杂着雨滴铺天盖地而来,无孔不入,无处不在。
街道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,照出雨丝行进的方向。他没开灯,一个人站在一团墨里,衬衫卷到小臂露出线条紧实的一截感受天的馈赠。
汽车鸣笛声在窗下突兀地响起来,车灯的光一路绵延向前,轮胎溅起水花疾速驶过。
方孟韦不想开灯。
这样的天应该有一支蜡烛,在浓墨里点一滴微弱的黄,虚影是十字型的,摇摇晃晃。
以及一些其他别的什么。
方孟韦说不好,想不出,不敢想。
家里自然是没有蜡烛的。
方孟韦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——这里现在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栋房子,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。
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把伞,抖抖上面的灰尘,又抬到嘴边,吹了吹木质的伞柄。
一个“荣”字刻得歪歪扭扭。
方孟韦掂了掂,将刻字的那一处握在手心里,拿了钱包和钥匙出门。
他在屋檐下撑开伞。那伞打大得很,足以装下两个他这样个子和体型的人还绰绰有余。有人在另一栋的窗子里唤他。
“孟韦——这样大的雨你去哪里?”
是母亲的好友田姨,立在暖黄色的灯里,端着女儿前两日买回来给她的杯子。
方孟韦舔舔唇。
“买些东西——很快就回来。”
“哎哟你这孩子,”她望一眼沾满了水滴的伞面,“哎你等等,前几日和你说得事考虑得怎样了?”
孟韦将伞柄握紧了些。
“田姨,我一个天天睡警局的人,哪有时间想那些。对不住您的好意了。”
他说完踏着雨连忙走了,像是在逃些什么。
中年女人叹一口气,放下了杯子。
“人都走了三年了……也不知道这孩子还在倔些什么。”她摸着胸前的项链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着项链里亡夫的照片倾诉。
又有人踏雨而归。
她睁大眼,与那人对视,雨雾忽然模糊了她的眼睛。
冒着雨的人点点头,加紧步伐进了屋子。
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。
只是杯子底部积了尘,原本鲜活的植物也失了生机。
走前写了一半的纸笔还压在远处,只是时间太久,颜色已经黯淡褪去了,提醒着岁月的无情。
荣石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。
没有,一支蜡烛也没有。
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,转身又出了门。
方孟韦抱着购物袋往回赶。
雨越来越大,路上的行人几乎是没有了,只有零星的车辆急匆匆地载人驶向家中。宽阔的道路对面有人戴着帽子着急赶路,方孟韦瞥一眼他,同样的情境,竟生生觉查出许多不同来。
总归孤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那人虽也是孤身一人行走在雨中,甚至连一把伞也没有,可他心里一定装着念想,装着盼头;一定有人在等他,盼他——不然为何方孟韦觉察不出一点同类的气息来?
也对,孟韦低头,又一辆车擦过去,孤独的人本来就不该有同类。
开门的时候,方孟韦警觉地嗅到一些不对劲出来。
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十分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他愣了愣,忽然疯一般撞开家门。
穿堂风呼啸而过,那张小心保存了三年的纸跌撞着飞过来,落到他脚边。
屋内空无一人,只是一些水迹和几缕微弱的香气。
方孟韦抖着手捡起那张纸,怀里的袋子开了,蜡烛争先恐后地跑出来,“骨碌碌”滚了一地。
他把伞丢在门口。
“荣石!”方孟韦冲进屋子,冲进卧房,又一个个打开所有房间。
哪里都没有人,又哪里都是荣石的气息。
“荣石!荣石!荣石——荣石……”
他捏着纸跌坐下来。
恍若梦一场。
地板上的那些水迹很快也消散了,熟悉的气息也跟着溜走。什么都不剩了。
什么都不剩了。
方孟韦按了按湿润的脸,扭身爬到门口去捡掉落的蜡烛。
他是太累了,太想了,以至于出现了幻觉。
而这幻觉变本加厉,竟让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。
方孟韦抱着满怀的蜡烛抬起头来。
荣石浑身都湿透了,购物袋藏在外套里,装着许多崭新完好的蜡烛。
“孟韦,你怎么跪在地板上?……你怎么哭了?”语气像是从未离开过。
竟不是梦?
竟不是梦!
更多蜡烛落下来,更多雨落下来。
风激起肌肤与人的战栗。
要痛,要苦,要尝到咸与甜才知道自己是存在的,对方是存在的。
地板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与骨头相互挤压,方孟韦的肩胛骨磨着它,荣石的膝盖骨碾着它。
低吼翻滚在喉间,疯狂沸腾在血液里。
爱我,或者杀了我。
那扇窗被人轻轻合上。
方孟韦隔着披了雨帘的玻璃,手指在窗台上敲击着,默数着街灯的数量。
荣石爬起来,递过一床毯子,又给自己套了件衬衫,回身去点燃几支蜡烛。
他按高了空调的温度以免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的两个人着凉,轻轻唤道:
“孟韦。”
那个人回身看过来。
微弱的烛火跳动着,十字型的虚影摇摇晃晃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这屋子里也下起雨来——从方孟韦的眼睛开始。
欢迎归家的爱人。
——FIN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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